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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日記]
[分享]背叛死亡:一連串對生死學的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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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hartmann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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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4-27 01:1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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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背叛死亡:一連串對生死學的絮語
事先需要聲明,這是一本書的讀後心得,書名叫『背叛死亡』
由於涉及生死學和哲學領域,請心智未成熟的小蘿莉向俺報名陪同讀取
沒有人不怕死。怕死的人並不等於可以不死,於是人人怕死,又不能不死,反而建構出一套令人心煩的『死亡恐懼』,死亡的最大夢魘可能是『消失』與『割捨』。
我想,很多人在面對死亡時的無助感,泰半來自一種對『虛無』的畏懼心理。我們常說:『人是光溜溜的來,光溜溜的去』,一句豁達的言詞,在這裡看來卻是怵目驚心的恐懼。每次讀著歷史,總會有這樣的一個感覺;販夫走卒、英雄豪傑,無論你生來貴不可言,亦或是終身貧困潦倒,在時間的洪流下,彼此間的差別最後往往只是能否列名史籍或殘留下一些遺跡罷了;但即使如此,歷史人物終究是國中小學課本中的一個名字、一個姓氏。這些死人的心裡又在想些什麼?
人與動物的差別,主要大概就是我們會用各種手段,把自己的豐功偉業或是腦內思考無所不用其極的給留下來。透過這種傳承,我們汲取前人的知識或歷鍊,開創新的未來,但又有誰知道,死人的腦袋裡在他死前的一刻,究竟有什麼感受?
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活著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因為死了的人永遠不會回來告訴我們,死而復生的幸運兒畢竟沒死成,說的話也沒一個準。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從這道門縫中窺得一二…那就是我們在死前都會有一種期許,希望能把自己這個個體保存下來,帶到另一個世界去。死亡,如果代表完全的消失在空無之中,也許會擊倒生者生活的勇氣;儘管那可能是真理。
我想,不管是想找死或想活下去的人都會說:『不管我這輩子有成就與否,我都希望有人能惦記著我。』在時間的旅程中,我們都是不甘被人遺忘的一群,所以才會追逐著揚名立萬的夢。
作家三毛生前曾為自己設計過一套喪禮,隆重而莊嚴,又不失詼諧、有趣,訃聞是用來告訴朋友:『我死了』的密契,死了再寫,寫的是悲悽;生前寫訃聞,寫的是快意。
說到這個就不能不提到,中國人對處理死亡的禮儀,常常都是充滿哀悽。往往是五子哭墓或是宗教超渡誦經所交織而成的一場大戲。在喪禮中,每個亡者都成了完美的化身,朋友們會對某人歌功頌德,稱讚他對人和善、彬彬有禮,並對他的逝去感到惋惜;大家都忘了他可能因為擇善固執的關係而得罪過不少上級,落得被提早勒令退休的下場,也都忘了他喝醉酒時偶爾動手打老婆的惡行。在參加喪禮的時候,我常常都會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受,不管逝者的行誼和我印象中的符不符合、是太過美化還是洽當好處,我總會有所疑惑。這人不是我印象中的模樣,看著擺放在靈堂上的那張照片,坦白說,我感覺非常的陌生而不熟悉。
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自己設計自己的喪禮,最好可以自己撰寫行誼、碑文、設計自己的墓碑甚至是親自審核別人幫我寫的墓誌銘;否則一但大去,我的一生經歷完全操之於別人之手,化為幾片輕薄短小的A4印表紙,這種情景會讓我自己大嘆可惜。在面對死神無可抗拒的威脅時,希望還能從祂腳底下爭取一些為人的尊嚴。在自己死前用笑鬧輕鬆去看待一項大家都認為嚴肅的事情,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情緒,一種樂趣,也是一種對上天的反擊。
『人們害怕死亡,就像孩子害怕黑暗;孩子內心這種自然的恐懼隨著故事而加深,人們對死亡的恐懼也是如此。』
每次看電視的時候,常有這麼樣的一個景象;一個女子趴在橋墩上哭喊著老公拋棄她,或是一個男人握著酒瓶站在高樓上嚷嚷著要老婆趕快回家。他們都說自己急著找死,而有趣的相同之處則在於通常他們都不會死。死亡好像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恐懼,有時甚至可以當成是一種威脅別人的武器。人越活越長知識,人生觀好像也越來越豁達,但是對死亡這個概念的戒慎恐懼心理,卻從來沒有停息過。人生的旅途中,不斷累積的財富、才能、人脈、歷程,到頭來反而成為無法割捨的一部分。所以養身保健、延年益壽的偏方療法總是存在著,東漢的魏伯陽、東晉的葛洪,唐代的孫思邈等,他們都是出了名的養身大師。但他們都死了,有些幸運的活的比我們命長,但大多數以今日標準來看,卻也十分短命。無論如何,不管是市井小民或是皇親國戚,大家都拼了命的想讓自己的壽命延長一些,只為了能和生前的一切多溫存幾天,這看來荒謬,卻可悲的莫名。
死亡是生物的宿命,我把它歸因於自然律自我循環的一種機制,也是一種動能不斷受阻後必然減緩的邏輯。這種真理早在出生前就已經決定,我所不明白的是,為何人本來不太怕死,但總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自己去建築出一種對死亡的恐懼?
聽人說,大凡死過一次又大難不死的人多半都會變得愛惜生命。但這些人並不是認知到死亡的恐懼,他們了解到活著的可貴而益加珍惜。與其花心思讓自己活的久些卻沒啥尊嚴,是不是可以讓自己忙碌到沒有時間去擔心永眠?
我們受的教育常告訴我們,面對問題時選擇自殺是懦弱的行徑,我不表完全同意。死亡是根殖於生物本能中最龐大的恐懼,能勇於自己迎向死亡,這是多麼極端的行徑,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只是,在這裡我說的是『只是』;若能把這股勇氣用於承受活著的挑戰,豈不比自裁來的更有意義?
相信來生,代表今生不死;今生不死,就可能今生不悲;不悲生信心,信心滋生新生的激素──然後可以回復到信心療法的結局。
這段話總讓我想到孫中山先生講過的一段話,人因思想產生信仰,信仰產生力量。對於這種思想,信奉者有之,批評者也有之,從唯物主義的觀點來說,這種近似於『自慰式』的思考也許不太有實質上的作用,也人有說這種思考邏輯對將死之人並無減輕痛苦的幫助,充其量只是撫慰生者而已。
不管是那種說法,也不管是唯物主義或唯心主義者,都不免面臨死亡。在死神的巨影下,我們選擇一套自己相信的生死觀,並決定了我用積極進取的思考安排人生,或是消極等死渾渾噩噩。最後,在該上路的那一刻,我再選擇我要用平和的心情離開塵世,或是充滿不安以及害怕的心理離去。反正和死亡打交道總是多說無益,那自我安慰總比抱頭痛哭來的好些,難道不是如此?
死亡是什麼?它是個天大的謎,人類急於明白,如果死後可以輪迴,那麼死將不是死,而是再次活著,這樣的推論不只你喜歡,我也欣賞。
人對死後世界永遠都充滿著好奇心,也試著用不同的理論去加以詮釋。基督教說神會引領祂的子民進入天國,佛教則說生前行善者能觸及大智慧的領域,最後達到涅盤的境界去。有些人(包括我)相信靈魂的存在,動機可能只是單純希望死後有令一個世界的存在能讓自己有容身之地。說穿了,我們對死亡的恐懼不在於死亡本身,而是對『虛無』概念的敬畏和不安而已。有些人對此大吐苦水,痛陳這是上帝的惡作劇,給了人一個永遠無法克服的藩籬;也有人對此坦然接受,鎮日努力為人,靜靜等待那天的來臨;更甚有之,有的科學家還用了各種儀器試圖去告訴你靈魂的重量云云…
但是沒有人能告訴你,死亡的真正面貌,所以宗教應運而生。宗教的生死觀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一種寄託。有的偏門教派勸人用生命去奉獻自己的宗教理念,我對此不敢茍同,宗教應該是充滿道德面向力量的。用死後輪迴的概念去導人向善,這不是挺好嗎?有個故事是這麼說的。有個人犯了罪,要被國王處死刑。臨死前他要求國王饒他三個月的命,要把一個能讓馬長出翅膀的秘方傳下去;國王同意了。別人問他是不是真能把馬養出翅膀來,他說:『不行,不過三個月以後說不定國王死了,或是我死了,說不定馬真能養出翅膀來,誰能說的準呢?』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既然討論的是一個沒辦法討論出來的問題,那倒不如放寬心,把多餘的精力拿去幹幹有意義的事,起碼人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而不是愁眉苦臉的害怕死亡哪一天會找上自己。
植物人可不可以選擇死?一位眉頭深鎖的女士,道出這個令她深思許久的困擾。我突然脫口而出:誰在痛苦?
這句話說來沉痛,但卻一語道破許多人的心情。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人死以後應當沒有知覺,也不會有『地下有知』這檔事情。我們為亡者辦的禮儀、墓銘,還有再多的追思以及回憶,都是一種對生者的折磨。莊子喪妻,鼓盆而歌,在很大程度上給了我們一種啟示;再多的苦痛,也喚不回死去的親人。再多的回憶,也比不上生前相處的一分時光。在慘然的死亡議題中,也許我們也可以多出一項選擇,那就是開開心心的送過世的人一程。畢竟留下來的是活人,活人何苦又繼續折磨自己?
又說到一個很老的課題:什麼樣的人有權利尋求死亡?罹患老人癡呆症的人瑞?久臥病榻的重症患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的植物人?還是先天嚴重殘缺的嬰兒?在生命的所有權上,我們無權對別人的那份人生加以置喙。但我相信,真正想尋死的人泰半不是源於對死亡的渴求,而是一種對生的絕望,找不到活著的理由。但是,植物人也有昏迷多年復甦的例子,癌症患者偶爾也會有繼續活上數十年的情況發生;先進的科學能告訴我們死亡的機率,卻無法預知偶然的奇蹟。其實,誰能料想的到?
什麼時候該死?大概是放棄希望的時候吧。至於放棄的時機,那是每個人的自由意志,我也絕不能去加以評量。這是一個錙銖必較、卻也並非理性的思考領域。
一百歲時朗靜山還會登山攝影祝壽;一百零二歲時還能去大陸;一百零四歲時他還出版了一生的攝影回顧錄影集,然後他還準備整裝,到汶萊參加國際攝影學會的年會,一百多歲的人瑞還有密密麻麻的計畫,表示他的人生不老。他在創造歷史,也在挑戰死神,但是一九九五年,他死了。
在作好了面對『死』的心理準備後,我們還要作一個心理建設。在這場對抗死亡的戰役中,我們註定是落敗者。但是成功的定義卻因人而異。4月初,我參加了系上教授的公祭。坦白說,我心中是有些感慨的。一月份還在跟我們催繳報告的老先生,匆匆忙忙的就這樣走了。翻閱他過去一生在學術跟私德上的經歷,不能說是不令人景仰的,但這忽然一走,究竟他遺落了些什麼,抱著哪些缺憾而走,再也沒有人知道了。在家屬的哀戚還有學生們的弔唁情緒中,我唯一可以確認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教授這一生活得比我還精采。我可能明天出門就被車撞、或是被某個不長眼的招牌K死,但從理論上來說,我的壽命還很長,我還有機會去創造我生存的價值。
只要知道這樣就足夠,這就是對抗死亡這個強敵時,最有利的兵器。
『當我們存在時,死亡不存在,當死亡存在時,我們不存在。』
談生死哲學,總會讓我有個錯覺。對於生死觀以及死亡的哲學,長篇大論有說等於沒說一樣。我們仍然不了解死亡的本質,也不能去加以抗拒;我們能作的永遠都是紙上談兵,笑著去接受這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衝擊。不過,如果有人去批評這種想法只是自我撫慰的心情,那我也會很嚴厲的去加以反擊。生命這個論題,固然應當用豁達的角度去思考,但它背後的意義遠比你我所想的還要嚴肅許多。最後,不管你用消極或積極的人生觀去迎接它的來臨,它的到來也都是一樣的一視同仁,不會有所差異。
死亡是公平的,只有先來後到的順序而已。你無從爭辯,也無所施力。不管在門的另一端是什麼,終究也是帶不過去。害怕割捨而不願擁有,是懦弱。開展人生再灑脫離開,才是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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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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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4-27 04:12 PM
我小時候不太怕死,甚至連遺囑都寫好了......死後要把骨灰灑向大海
但是現在開始有點怕了......因為越來越多想作的事還沒實現
電影動畫還沒看完、遊戲還沒玩完、戀愛還沒談到.......啊~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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