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d2k - 文字海洋 - [原創]說不出聲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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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驢友〔初級〕

今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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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006-6-23 01:05 AM 全部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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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ELong : 本文獲選為2006.06月《心靈角落》精選好文

評分:+5

說不出聲的告別

一個人最可悲的事莫過於喪失了良知靈魂，而變的麻木不仁。
長久以來，一直以為自己明白「哀莫大於心死」的意思。
冷漠可以假裝、熱情只是偽裝，這時的我才明白
我沒有任何權利指責他人，只能請求寬恕與憐憫，畢竟自己也是共犯結構中的一員。

算算從高中畢業到現在，將近九年了
這段不算短的時間裡面，同學們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際遇
大學唸完、努力一點的研究所、當兵、工作...
這九年來，同學們有著各自精彩的生活。我們無法要求每個人對過去擁有太多回憶與緬懷
畢竟那是屬於自己的，而不是誰的。

對我而言，高中是很特別的時光。老師對我，也是影響甚巨的一個人。
私立高中的教學與一般公立高中不太一樣，沒有一天不上英文、數學、物理、化學這些主要科目！
每天幾乎過一樣的生活，上課到七點。下課回家，唸書、看看日劇。
只有偶爾的星期六例外，教英文科的林老師會教我們唱唱英文歌
那個時候，這天就像是節慶一樣，每天都引首盼望。上午可以學唱英文歌，下午盡情的打籃球。
但那時候特別討厭星期四，因為星期三的物理小考考卷總是在星期四發。
而通常都沒有什麼好分數的我，偏偏臉皮那時候很薄。

後來與松佑、老吳在聊天的時候，這往往是三個人的共識：很不想上物理課！
不為什麼，因為老師總是把我們三個人輪流叫起來回答問題
當然其他人也有，不過我們三個算是比較慘的一群。
猜測正是這樣，所以導致某些逃過「師掌」的人大學聯考的物理特別爛！
也不為什麼的，通常我們會站很久，因為問題都不會對。
不過站久了真的有差，這從我、松佑、胖子大學聯考的物理分數就可以窺探一二。

我從來都不是個認真的學生，任何時候都是。
不想跟別人爭取什麼名次、模範生、優等生的榮耀，但這樣的我卻受到很多老師的幫忙
高中第一年除了國文、數學之外全部補考，那時候高中部主任與老師放我一馬讓我繼續在六班混下去，
否則早去九班自生自滅了！
高中第二年第一次段考，考了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最後一名」，老師馬上把我抓到外邊「訓示」。
到了高三才開始稍微認真唸書。但覺醒卻是在「推薦徵試」之後
看到班上20幾位同學已經順利進入大學後，才明白原來應該要下定決心唸書了。
每當這些已經「入學」的同學在嬉戲的時候，就自己對自己喊話
我也想跟大家一樣進大學，所以要努力用功！

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時候的自己是幸福的，有這麼多老師願意罵我、鼓勵我
英文從沒好過，模擬考分數從沒超過20分，林老師一直說我沒救了！
卻叮嚀我從單字、片語開始背起，讓我有了開始的動力！
在徬徨的時候，國文老師總是會提醒、叮囑我。數學老師總是對我耳提面命，要我努力之類的話。
如果沒有他們，我想自己應該不會這麼順利進入大學。
想到這，就很怨恨的為什麼化學老師讓我這麼容易就放棄掉了化學，唉！

前幾天得知老師過世的消息，著實讓我有些震驚，但其實心情很複雜
複雜的是明明前幾個月才收到老師傳來的簡訊，說收到了我的過年賀卡。
複雜的是這些年在台北工作，忙碌之餘也很少回中壢，只在節慶時分寄張卡片給老師，沒想過要回去看老師。
複雜的是從好些年前與松佑去高中聯考場地看老師、學弟妹考試之後，就沒再回去學校看過老師。
複雜的是過年、教師節也從不曾去拜訪過老師。
好多、好多，當夜深人靜回憶時，我竟痛苦的憎恨著自己的冷漠。

得知老師過世的消息，不知道為什麼的自己便開始著手聯繫好久不見的同學
當電話一個一個聯繫時，大家的初步反應都是「怎麼會」、「什麼病因」之類的話語？
但與大家提到要不要過去參加老師星期天在彰化的公祭告別式時，大家的反應都很冷漠
不知道為什麼的，我的心情沈重了起來。
如果當「推薦徵試」的時候，老師也像大家這般冷漠，那麼會變怎麼樣呢？

當天，好久不曾看過的董事長、校長及師長在公祭的時候，我分神了，腦袋裡反覆的想著。
原來當年紀大了，好些事情的重要性就遠遠超越了老師過世的消息！
我幾乎無法想像與接受同學們可以這樣的冷漠。
與好些人談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常常是星期天沒辦法耶！
那天有點事情，但當問起什麼事情時，卻又支支吾吾
這輩子也就只有這麼一次而已啊。
以前回學校與老師談起同學的事情時，老師的眼神都是這樣的驕傲，我想老師一定以教過我們為榮。
我們是老師帶的第一屆畢業班，地位與意義都很重大，儘管時光不再，大家都在工作的多。
但正因這樣，所以更應該感謝老師給了我們這麼珍貴的東西。
可是當老師在辦人生最後一次大事的時候，我們竟然這麼膽怯與冷漠！

當志宏老師、北辰學長問起我，班上來了幾個人時候，我很羞怯的說，我與璽鈞兩個人！
老師的臉上沒有什麼反應，但是就連自己心裡都不舒服了，我想，更何況是他們。
公祭的時候，由於我們這屆是老師帶過的第一個畢業班，地位最為崇高，因此由我主祭。
當身後站滿歷屆、各班學弟妹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看老師的眼光，害怕著老師對我笑著，你們怎麼只來了五個人？

親愛的老師，儘管您已經不在了，但請原諒卑劣的我，原諒曾經這麼冷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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