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d2k - 轉貼文字區 - 內幕／陸最大字幕組「人人影視」被剿業界自白「盜亦有道」行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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鍛鐵驢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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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021-8-15 01:00 AM 只看本作者	送花 (13) 送出中...

2月3日，上海警方通報抓捕中國大陸最大字幕組「人人影視」的14名成員，指他們涉嫌侵犯影視作品著作權，透過收取會員費、廣告費和出售侵權作品等方式，2018年以來非法牟利逾1600萬人民幣（約新台幣7000萬元）。

事發後，不少中國大陸網友湧進人人影視的微博留言，將其微博變成「哭牆」，他們一面抱怨警方執法「欠缺人情」，一面哀歎有中文翻譯的盜版海外劇無法再唾手可得。字幕組的「敵人」真的是政府嗎？人人影視的終結又是否意味著字幕組的時代一去不返呢？

《香港01》記者就此採訪了三名「行家」——自稱「追劇達人」的「00後」小煜，擔任同志電影字幕組成員的「90後」Jacky（化名），以及「80後」的前字幕組長NoA。

NoA清楚記得他2005年在北京就讀大學時，是如何開始接觸到海外劇集——當時DVD光碟方興未艾，是盜版傳播的主力軍。北京新街口甚至發展出許多專門賣盜版光碟的店舖。無論是當時流行的美劇《越獄風雲》（Prison Break）、《威爾與格蕾絲》（Will & Grace）、《三棲大丈夫》（Big Love），光碟店裏應有盡有，而且帶有中文字幕。

不過，購買光碟需要一筆開支，還必須配備DVD播放機，更不要說這些碟片是複製海外正版DVD，通常比國外電視播出滯後一年。也是在那時，人人影視等網絡字幕組竄起，在劇集播出後最快翌日即上傳帶有中文字幕的影片。雖然受限於網絡和電腦儲存條件，畫質模糊不堪，但對於一心想要快點追劇的美劇迷來說，字幕組的降臨無疑是一大福音。

NoA：正版平台刪集數害我要找盜版重看
官方電視台也趕搭過那波「美劇熱」。2006年，央視原音播出《慾望師奶》（Desperate Housewives）第一季，但不少美劇迷們早已在透過字幕組追看第二季了。

央視或許是意識到速度比不上字幕組，也可能是如NoA所猜測那樣，考慮到第二季情節「少兒不宜」，總之播完第一季便收手。再後來便是，當正版電視台受制於當局政策，而大幅減少海外節目比例時，字幕組卻得以在灰色地帶壯大，許多國外剛剛上映沒多久的大片，也在字幕組的精心安排下，很快就與中國觀眾「見面」。

直到2010年代初，中國大陸的視頻網站（串流影音平台）開始大批量引進正版美劇，與海外同步播映。這是中國大陸正版平台最有實力與字幕組較量的一段時期。根據《第一財經》報道，截至2014年4月的「掃黃打非．淨網2014」行動前，搜狐視頻共引進了76部美劇，包括2014年2月引進，2個月後卻遭下架的Netflix政治劇《紙牌屋》（House of Cards）前兩季；優酷網以58部的數目次之，第三名的騰訊視頻有36部，並列第四的愛奇藝與樂視也分別有34部。

不過，當時在視頻網站看過美劇的NoA，後來還是選擇了字幕組的版本：「正版平台會刪減好多片段，甚至直接將敏感集數抽起，劇情變得不連貫，害得我還要找盜版重新看一次」。

雖說像NoA這樣的「資深觀眾」，會為求「一刀不剪」而選擇字幕組提供的盜版資源，但彼時正版視頻網站瘋狂引進海外劇集，並手握字幕組不能利用的合法宣傳渠道，還是搶佔了收視份額之餘，還開拓出意想不到的觀眾群。

NoA觀察到，「視頻網站讓美劇受眾從字幕組培養的『中產』和大學生群體，下沉到初高中生乃至家庭主婦」，那時上中學的他開始聽到同學討論美劇，甚至父母也開始看《紙牌屋》，「這也許是最終驚動廣電總局作出反應的原因」。

字幕組如何成為「意外大贏家」？
2015年1月，廣電總局下達通知，要求境外電視劇「先審後播」，必須整季配上字幕一併送審，方可在平台上播出。這宣告了視頻網站無法再「同步跟播」海外劇，也意味著被官方「放之任之」的字幕組，再度掌握了海外劇集在國內收視群體中的唯一渠道。不難想象，由視頻網站培養出的一部分美劇愛好者，後來亦成為字幕組的擁躉。

電視台自縛手腳，視頻網站也被當局施加限制，此消彼長下，過去20年來，字幕組因而成為「意外地」成為最大贏家，得以扮演海外影視劇在中國的「傳播使者」。雖然陸續有一些盜版影音網站被當局查封，也多半是出現了牟利行為。即便是剛剛被拘捕了14人的人人影視，《香港01》循線向其旗下的「人人字幕組」某名總監查詢，亦證實該字幕組仍然維持運作，持續發布「外掛字幕」。

用NoA的說法，無論出於「寬容」抑或「不在意」，官方過去十多年以來的確沒有對字幕組極盡打壓，甚至不經意間幫它們剷除了競爭對手，給了這些「體制外」的雜草長成參天大樹的「政策紅利」。

但官方看似通融做法，說到底也只是依法辦事而已，根據中國大陸《著作權法》，個人製作，並且不以營利為目的，僅供學習交流研究使用的作品是合法的，但網絡上公開傳播則有侵犯原作品著作權的嫌疑。

因此，若不是抓到了「營利」和「公開傳播」的事證，或受到來自版權巨頭的投訴壓力，執法機關不主動查辦字幕組，只是官僚體系一貫的運作模式。但當一間字幕組名聲過大，就要另當別論了，人人影視是最好不過的反例。

字幕組「無償推廣」作品獲片商默許？
人人影視不久前才與正版平台「對撞」。「追劇達人」小煜憶起2020年7月，備受關注的日劇《半澤直樹2》播出，人人影視同步翻譯並在網站上傳了該劇，引發中港台網友的追看和熱議，「但當劇集播到一半時，中國大陸影音網站bilibili突然表示購買了版權，要求人人影視停止更新該劇資源」。然而，由於bilibili沒有辦法每周跟播，需要等到全劇放出後一併交廣電審核，於是直到11月才一次過在網站釋出。而這時，「人人影視早已經偷偷摸摸更新完了」。

但小煜認為人人影視在此事上沒有過錯：「站在觀眾的角度，看了一半的劇，卻要再等上幾個月才能看，不合理」。他兼且認為，字幕組的「無償推廣」，某種程度是得到片商默許的：「若不是因為字幕組，《半澤直樹》如何在中國大陸爆紅？字幕組的奉獻，令這些優秀作品得以輸入中國，片商才有機會為著作爭取國內利益鋪平道路，把第二季以更好價錢賣給正版影音平台」。對於「半路橫插一腳」的影音平台，小煜則認為字幕組替他們省去了前期市場調查和宣傳的成本。

對於字幕組的「無償推廣」獲片商默許這一說法，知名同志電影字幕組核心成員Jacky持保留意見。他認為，雖然以工業電影來說，資本是接受短期的虧損換取長期的收益的，但難以驗證字幕組的「引入」給版權方造成了足夠的「收益鋪墊」，以至於讓他們「在哲學意義上為盜版行為擔保」。他認為，片商不常追究字幕組行為，更多時候是因為難以跨國維權，而維權的損益權衡也不理想。當片商考慮進入正式或者長期收益的階段時，這種「默許」就會被打破，此時雙方的權力完全不對等，法理情也不在字幕組一方，所以「版權方如果體量夠大且動真格，結果是不會有懸念的」。

同志電影字幕組為何放棄情趣用品廣告？
Jacky顯然並不太想為字幕組的侵權行為做道德辯護。畢竟他所在的同志電影字幕組，過去十多年來累計製作了過千部同志電影字幕，也曾做過商業化的探索，在社交平台刊登過情趣用品的廣告。

然而他們很快意識到，商業化不僅不必要，還有可能帶來麻煩，於是很快結束了這樣的嘗試。「有幾名義工定期無償捐助我們，來負擔高昂的伺服器和片源的成本」，Jacky透露，這些「金主」本著促進同志權益的理念，提供長期贊助，是他們在不需要廣告和會員費的情況下，仍能持續穩健運作的關鍵之一。

另一個關鍵則是，他們從未受到來自官方或版權方的壓力。影視劇中的同性戀題材一直是中國官方嚴格審查的對象，然而同志電影字幕組竟然過去十幾年如一日，連被「請喝茶」的經歷都沒有。Jacky一句話便道出箇中因由：「同志電影現時沒有機會在中國大陸被正式引進，也就不太容易有版權巨頭向政府部門進行有壓力的投訴」。

「霸主」人人影視「從良」失敗證轉型不易
即便一直運作得當，近些年，Jacky和團隊還是探索轉型之路，包括顯著降低盜版電影資源的發布數量，以及增加與民間同志電影節和外國使領館活動的合作，為它們放映的影片製作字幕，而絕大多數合作也都是無償的。

但這種仰仗有人資助，而不追求營利的所謂「轉型」，是其他字幕組難以複製的。Jacky也坦言，其轉型目的是「希望能與網下的組織有更多的聯結，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顯然，Jacky的「轉型」亦不是將其字幕組的本業「消滅」，更多是在強化其性小眾「社會運動組織」的功能，也為「金主」的繼續支持充實了理由。

「人人影視」分家後然無法擺脫盜版桎梏
對於一般的字幕組來說，似乎還不具備讓「金主」送錢的「共同價值」。「用合法的手段賺錢」是它們轉型的唯一目標，但要實現這條路恐怕並不簡單。曾作為最大字幕組的人人影視，便在轉型過程中吃盡苦頭。2014年11月，人人影視被中國大陸執法部門查封5部伺服器後，翌年宣布引入第三方機構合作，開發了「人人美劇」平台，但這個平台最終失敗收場。2016年12月，人人影視分家為「人人影視」和「人人視頻」，前者做回了老本行，繼續遊走法律邊緣；後者又嘗試轉型做「短視頻」業務，但最後還是將重心挪回海外影視劇網上播放，由於涉嫌提供未經授權的影視資源，屢次被優酷、愛奇藝等影音平台告上法庭。

從人人的例子便可看出，字幕組與盜版侵權是相依為命的。字幕組的「轉型」說到底是個偽命題，意味著字幕組要終結其自誕生以來的角色——彌補大眾觀影需求與政策規限之間的溝壑。過往所有的字幕組「轉型」先例，亦都不在於開創全新的商業模式，而是回到被法律認可的遊戲規則裏，與其他雄厚資本競爭，此時的字幕組還剩下甚麼「過人之處」呢？

當大眾的觀影需求仍未被滿足，字幕組便不會徹底消亡，只是在官方逐步重視打擊盜版行為的今天，已無甚機會養出「人人影視」那樣的「江湖老大」。對於一些小型字幕組，Jacky的「生存之道」或許可以作為借鏡，那就是「別讓資本不高興」，以及在商業價值以外探索「讓金主高興起來」的理念。

2月3日，上海警方通報抓捕內地最大的字幕組「人人影視」站長梁良等14名成員。事發後，有不少網民同情人人影視，將其奉為「英雄」。然而，有同業卻直斥人人影視是「害蟲」，指其追逐營利，捨棄了字幕組誕生時的初衷——熱愛和奉獻，亦排擠了「情懷派」小型字幕組的生存空間。

人人影視是「行業毒瘤」？　前競爭對手揭秘「字幕組的江湖」

人人字幕組誕生於2003年，至2016年分裂為「人人影視」和「人人視頻」。前「耐卡字幕組」創辦人NoA自2009年開始製作翻譯字幕，在創辦「耐卡字幕組」前曾先後加入兩個字幕組，翻譯了包括《權力的遊戲》（Game of Throne）、《無恥之徒》（Shameless）等一系列熱門劇集，與「人人影視」和「人人視頻」皆有過交手經歷。是次他便以觀眾和前業界人士的身份，接受《香港01》的專訪，分享他對內地字幕組生態的經歷和看法。

「人人影視」2015年引入第三方機構合作，卻於翌年分道揚鑣。分家後的人人
NoA如今已轉投廣告行業工作，但回憶起那超過10年的字幕組生涯，他依然是津津樂道，堅持自己是「情懷派」，從來沒有改變做字幕組的初衷——「那時覺得一些劇集好好看，如果有更多的人可以看懂，該有多好」。與此同時，對於人人影視面臨滅頂之災，作為過往上競爭對手，他也毫不掩飾對這個字幕組「最大門派」的厭惡以至憤恨，鉅細無遺地將人人的「罪狀」一一細數出來。

「為了追逐利益而用盡手段」
NoA的立場很清晰，基本上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人人影視為了追逐利益而用盡手段，是字幕組行業的毒瘤。」根據他自述的交手經驗，他總結出人人之所以能在字幕組江湖獨霸一方，不外乎是使出3招手段，這些成功之道可說是與字幕翻譯品質已沒太大關係。

▼ 賣硬碟、插廣告、辦旅行團……「人人影視」的營利方式相當多元
人人影視商業化：不定期出售伺服器「退役」硬碟，內含豐富的盜版影視資源。
人人影視商業化：人人影視還舉辦過美劇迷訂製春節美國遊，參觀者也可獲得載有影視資源的外置硬碟。
人人影視會在上傳的影視資源上加入片頭廣告。
不過人人還是會強調，其提供的節目是「僅供交流學習」，「禁止商用盈利」。
大企業也好，小商戶也罷，「打不過它就買下它」同樣是王道，人人也不例外，而用NoA的講法，第1招正是「招安」：「人人有自己的伺服器，粉絲數量也多，所以他們會找小字幕組翻譯一些冷門劇，不跟他們搶佔市場，交換條件就是讓小字幕組上傳自己的作品到他們的伺服器上。」例如著名的「幻影字幕組」，就是被人人「招安」後，專門翻譯冷門劇或人人翻譯不過來的劇。

打不過對手卻能「買下」對手，人人與大小企業無異，靠的是手上平台夠大兼有市場份額，難聽一點說就是有「大石砸死蟹」的本錢。NoA就直言以本傷人正是人人「招安」不成的後續手段：「若小字幕組不接受人人『招安』，人人就會特意翻譯該字幕組主力翻譯的作品，來『打壓』對方，這就是人人的第2招。」

可是從另一角度看，做生意很多時候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捱」，那些「投靠」人人的字幕組，也是看上了人人的伺服器空間，樹大好遮蔭較不用擔心被「和諧」屏蔽，兼且粉絲受眾眾多，讓小字幕組可以更有成就感。NoA即認同，龐大的影響力在一定時期成為了人人的「保護色」，雖然網上有一些雜音，但都不能與多數網民對人人影視的熱衷抗衡，這也令官方在對人人下手前，需要思慮社會上的負面反響，這或許也是人人影視躲過官方一波波整頓盜版影視產業的行動，在十數年間屹立不倒的原因。

NoA道出了人人以本傷人那一面，但從他條分縷析人人的「打壓」手法，也可以看出人人「稱霸之道」可不是單憑伺服器和市場份額就能奏效。實則同樣根據NoA的講法，人人一旦利誘不成，隨即便動員其營運機器，利用速度將擋在路上的小門派碾壓過去，而這正正顯示人人的營運效率。

「憑藉資源豐富、出片速度快」成行業龍頭
2003年，人人在創立伊始就以「出片快」著稱，彼時另外兩個專門翻譯英美劇的民間字幕組「風軟」和「破爛熊」出片速度都很慢，常常是國外播出一周後才發布「資源」（供下載觀賞的影片）。但人人誕生後，通常在播映翌日或三天內就會發布「熟肉」（已加上中文字幕的影片），令廣大英美劇愛好者喜出望外，包括仍只是觀眾的NoA。

▼ 人人影視的翻譯時有錯漏之處，當中一些錯誤令人貽笑大方
例如將台詞中的「35歲」翻譯成了「25歲」。（圖輯來源／知乎用戶）
將「Dick」翻譯成了「克」。
年份翻譯錯誤也是家常便飯，例如將「1985」翻譯成「1983」。
常常會出現打漏字的情況，例如「以色列」被寫成「色列」。
明明角色問的是什麼時候吃的東西，卻被翻譯成了「沉迷於某事」。+3
到了2009年，當NoA投身於字幕組這個江湖，他卻發現在人人的速度背後，用他話說是「為了追逐利益而用盡手段」。其間既發揮高效的組織能力，也作出了商業判斷上的取捨，例如並開創了「初校、二校、三校、精校」的多輪校對版本，會先發布一個粗譯的「初校」版本吸引到「求快」的觀眾，再逐次上傳修正版本。對此NoA不以為然，認為字幕組應該保證信達雅，而不是為了佔領市場就快速發布不成熟的作品：「由於不求精準，速度會領先小字幕組，讓後者失去生存餘地。」

縱使NoA仍然不齒人人「壓榨免費勞動力」，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多年來，人人憑藉資源豐富、出片速度快，漸漸積攢了人氣，成為字幕組行業的龍頭，也找到了穩固自身地位的方法。」

事實是在人人影視之前，為興趣而生的小型字幕組缺乏管理，他以自身經歷為例：「在拿到片源以後亂成一鍋粥，大家爭搶著翻譯，一集劇的翻譯工作被分給了十幾個人，卻沒有人願意校對，大家交稿的時間也不一，出片變得遙遙無期。」相比之下，隨著時間推移，人人憑藉「品牌」聲勢吸引更多同好充當義工，並且彷傚企業的部門、層級、KPI等制度，培養了專業的後期製作人員。

▼ 分家後的「人人影視」與「人人視頻」業務重心各有不同

字幕組鬥的「從來不是翻譯質素」
在NoA的敘述中，字幕組的天下分為兩派，單純為了愛好奉獻的「情懷派」，以及人人影視為代表的「營利派」，然而大大小小的字幕組面對着同一個大眾市場，他都領悟到一點：「字幕組之間爭鬥的從來不是翻譯質素，而是誰能夠最先獲得有效的資源。小型字幕組去迎合這樣的大環境，其實無可厚非，因為這不僅是字幕組的生存之道，也是資本社會的規律。」

他又點出箇中關鍵之一：「因為美劇受眾變大，更多人不追求品質，美劇從小眾精英的文化消遣變成大眾快餐式的娛樂，從字幕組到觀眾，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即使正如批評者所言，從誕生之初，人人字幕組近廿年來都以牟利為目標，但這個獨領風騷的大門派確實是最能夠適應市場變化，滿足日益擴大的觀眾需求，更建立出一套可持續的盈利模式，如在網站和影片裏放置廣告，並兜售載有影視劇資源的外置影碟，還曾將字幕組的勞動成果賣給騰訊、搜狐等引進正版海外劇集的影音串流網站。

▼ 「耐卡論壇」與「人人」有著多年的利益糾葛

人人影視也盡量避免得罪版權方，多年來堅持不上傳國產影視劇作品，也不會在電影上映期間發布戲院觀眾盜錄的版本（「槍版」），直到最近兩三年才因為片源之爭，與部分引進正版影音的網站產生了嫌隙。

「無辜」捲進字幕組門派之爭
回顧NoA的字幕組生涯，他於2012年接受「耐卡影音論壇」的翻譯合作邀約，當時就很清楚耐卡不單如同人人般「追逐利益」，「招安」一些小型字幕組自願上傳分享，來換取論壇廣告收入分成，更會盜取其他字幕組譯製的資源，上傳到伺服器上供人下載，而他本人接下了翻譯工作，正是要協助耐卡提供原創字幕。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超乎他想像之外，也種下了他對人人的憤恨仇怨。

▼ 「空白頁字幕組」一度由於耐卡與人人之爭，被人人粉絲指責

NoA牽頭成立的「耐卡字幕組」，並沒能滿足耐卡站長對於影視資源的龐大需求。NoA表示，站長為了網站流量，還是不斷地「盜片」，甚至使用人人影視製作的字幕重新壓製成片，並將字幕中的人人影視工作人員名單刪掉，這也引發了人人影視多次抗議。為了避免受到輿論牽連，2016年8月，NoA和耐卡字幕組成員宣布改名為「空白頁字幕組」，並強調與「耐卡」沒有關係。不過，直到2017年3月底，「空白頁字幕組」仍然繼續在「耐卡」發布資源，也一度由於耐卡與人人之爭，被人人粉絲指責「翻譯品質差、偷字幕」。

捲進了江湖門派紛爭，NoA可沒那麼容易脫身了，他自認為是「無辜的第三方字幕組」，在那四五年間遭受人人使出對付敵人的第3招：抹黑。

於是趁著「人人影視」與「人人視頻」於2016年底分家，NoA下定決心停止與「耐卡」的合作，並在獲得了一間廣告公司的首輪投資後，於2017年4月左右，聯同「空白頁字幕組」成員一道，與「人人視頻」協商合作事宜，不料此時卻殺出老東家「耐卡」，後者最終奪得合同。也是在2017年，空白頁字幕組解散，NoA則入職了當時投資這字幕組的廣告公司，從事演唱會贊助和影視劇贊助的洽商。

求情懷與求財是否非此即彼？
無償翻譯的是「情懷派」，有償取利的是「營利派」，可是NoA的經歷比起他口中的二分法複雜得多。他欣賞過人人的效率，也因真心愛好而翻譯字幕，遇到了大平台邀約合作的機會，他同樣積極籌謀和工作，甚至在承受了許多風風雨雨之後，直到2017年還在努力尋求做大做強旗下字幕組的方法。

NoA對於字幕組這個江湖，有時不免有些憤世嫉俗，例如提到自己從耐卡收取每集200元的報酬：「組內成員都不知道，這是我以前的字幕組組長教我的，字幕組拿到錢，也大多只有組長偷偷拿，成員以為自己在精進英語能力，或者為分享自己喜歡的影集努力，被蒙在鼓裏，以為自己在為偉大事業添磚加瓦，其實是免費勞力而已。」

然而一集200元講到底只算得上一份心意或車馬費而已，NoA本人便強調：「當時站長告訴我，耐卡網站一個月廣告展示和點擊就能賺十幾萬元，更別說在片子里壓廣告了，一條就上千。」求情懷與求財之間是否非此即彼呢？字幕組這個江湖是否從來都充斥銅臭呢？NoA的故事大概給出了一個微妙而有趣的答案。

[geo 在 2021-8-15 01:05 AM 作了最後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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